北京大学教授谈论明代内官和西山诸寺
西山是北京西部山区的总称,是太行山。以昌平南口附近的关沟为边界,南抵房山拒马河谷。自魏晋以来,佛教蓬勃发展,西山建有佛寺;辽金元时期建都于北京,佛教风气蓬勃,西山佛寺日益增多。因此,有一句谚语说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道教宫观也很多。明朝自永乐迁都以来,内官地位也大幅提升,西山诸寺与宫中内官密切相关。这种联系不仅揭示了京师各教门与宫廷的联系,也揭示了内官与京师民间社会的特殊关系,其中奥秘值得关注。
潭柘寺
对这一现象的关注自明代以来就出现了。王廷相的《西山之旅》诗说:西山370寺是正德年中内臣的作品。华源海会走都人,碧构珠林照城郭。(《万署杂记》第20卷,《志遗三》)王世贞的《游西山寺有感》诗说:西山二百寺,蝉缓琉璃刹。其中贵人常称檀越。(《万署杂记》第20卷,《志遗四》)
西山属于的西山,万历时宛平知县沈榜在记录了中国各种寺庙宫观后感叹道:如宛平一县,版图只有50英里,而二之居,已有570多处。五百七十多所中,其徒凡数万,而万平土住在学宫的人,曾不及十人……盖今天下二氏之居,莫盛于两都,莫极盛于北都;而万平西山,其实尤其是极盛者。……再次看到,除了夫阜城和西直,貂君阀读者春天郊游,夏天寻幽,比如高粱、白云、卧佛、碧云之会,冠盖接踵,壶肩摩,锦绣珠翠,笙歌技巧,在朝市哗哗。第19卷《宛署杂记》,寺庙
但这种泛泛而论,对我们对那个时代的理解并没有太大的好处。人类学和社会史研究表明,自宋代以来,特别是明朝中叶以来,祭祖已成为贯穿中国社会的重要礼仪。对于新开发区域,祖先已成为扩大人口的重要象征;对于开发区域,香继续是财产继承的重要象征;在人们的信仰中,不仅儒家三不孝,没有大的影响,没有香祭祖将成为孤独的鬼魂,这也是墓祭祀、祠堂祭祀、祭祀、李、中原节、三巡演等仪式的文化根源。对于没有后代、不能埋葬祖坟的内官来说,这个问题成了终极生活中亟待解决的问题。他们找到的灵活的方法是建造寺庙,成为寺庙的主人。死后,他们也可以享受来拜佛的香,把僧侣和络绎不绝的香客变成广义上的孩子。前引王廷相的诗说得很清楚:
人间富贵尔所有,不顾生前后。高坟大井拟王侯,假借佛宫垂不朽。
王世贞也说:
当我听到这句话时,我只乞讨了一碗。誓以不住身,普代众生。虽然长者是布金,但小果不得不说。然而,贪婪和愤怒,希望和圣人结束。填沙南赡髓,像恒河血。
虽然两位士大夫对宦官的行为都采取了批评和困惑的态度,但都凸显了这个群体对背后问题的担忧。清人龚景涵曾参观大慧寺,面对正德时期司礼监张雄修建的寺庙,记录道:
而环城四野,往往有佛寺,宏伟壮丽,无法胜计。所有阉割的埋葬地也是如此。阉割不仅埋在这里,还创造了更大的寺庙,让浮屠居之,以为自己守护着坟墓。而且必须邀请中朝贵人,自公补以上,当时有名的为文字,刻石记忆。(光绪《顺天府志》卷17,《寺二》)
这清楚地表达了上述真相。如果你不了解明朝中叶整个社会的变化,你就不能理解他们诗歌中描述的现象,也不能反映历史学家对前辈和历史情况的理解和同情立场。
如果我们只揭示上述文化的象征意义,我们仍然有同质化理解的嫌疑。如拙文《黑山会的故事》所示,明代内官的行为必须通过每一座寺庙的建造和重建来多样化。虽然大慧寺距西山还远(今北交大以西大慧寺路),但仍可作为观察的例子。寺内左侧有佑圣观,假山上有真武祠。祠外有李东阳、李木、王锡爵等大学士写的碑文,清末已无存。寺西面,坟墓垒垒,石人石兽,巍然夹侍于前,大多数雄族亲之冢也。根据龚景瀚的解释,是时候,世宗方尚道术,阉人怕其寺一旦毁为道院,所以立道家之神祠在佛寺内,而通祠存寺。为了保证香火的延续,张雄不得不设计了许多方法来保存佛寺和佛寺。
大慧寺
在游记中,龚景瀚对这些著名的士大夫为张雄及其后世维修的内官撰写碑文表示不解:
夫彼其以使人为文,固若威胁之以不得不之势,中朝之贵,彼首之贵,承之不敢不作之心。世界上没有不相知的人可以威胁到必然者。起初,他们必须从中朝的贵人那里认识太监。丈夫以中朝贵人而与宦寺有相知之旧,那么彼其之所以是贵人,不一定是因为宦寺的引导。为什么要害怕自己?彼推引不出寺,甚至宦寺,就是怕宦寺之能为祸福于我,这孔子所谓的患得患失。
这里的话题转向了明朝宦官与士大夫的关系,这实际上是明史研究中的一个重要问题。在过去,学者们经常有偏见。首先,他们认为宦官不是好人。第二,他们认为士大夫与他们交朋友是一种不光彩的行为。第三,他们被视为宦官的阉割党。这是当时士大夫的主流立场,但不一定是今天的学术立场。考虑到以上对宦官修庙动机的理解,士大夫在这个问题上认识他们,对生存和命运有一些共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北安河响塘庙有正统十年礼部尚书胡浩撰写的《普通塔记》,碑文全文如下:
顺天府宛平县秀峰寺普通塔,到城80里。正统九年四月吉辰,中贵武偶以清时暇日游览兹寺,爱其山川秀美,溪流环绕,树木茂盛,聚气藏风。拐杖履,穿越峡谷,驻秀峰左侧,相其阴阳,观其向后,审其气脉龙穴,诚足为寿藏之所。爱发普心,以为独私于己,若与众共之?同时,我们同时升平世界,共趋殿陛之间,夜行藏,身心休戚。对不同的生命充耳不闻,既如此死亡,又应聚在一起。遮人的生死,如阴阳昼夜,是理所当然的,世界难免。因为怀念祖先的沦亡,他们之间有一个无助的死者,因为他们急于筹集众缘,佣工运气,豫建普通寿塔。他崇三丈很奇怪,俾凡后来抛弃了假归真者,把他的勇气藏在里面。从这个角度来看,中贵武公真的可以说是达生安命,而且尤其是以正义t恤众,以全始终之道者。今天的复征被记录下来,尤其是害怕后人不知道他们创始的原因,而废除他们继述的方式,会让他们变得善良,消失。后来,仁人君子充满了良心,善良善良,所以每个人都得不到他们所拥有的,而英雄精神的毅力在于他们内心,而武功中贵人的德义则是悠久而无限的。给故弗辞为记者,匪徒纪武公等嘉绩,也以为后人慕义t恤众人的良图。(普通塔记)
响塘庙
胡是当时著名的出租车医生,他的话相对简单,记录了武姓内官在寺庙旁寻找风水宝藏作为墓地的过程,重点是崇拜,不讨论这种关心和做法的得失。然而,他记录下修塔的目的是,这些内官死后可以隐藏在内心,而不是因为没有继承人而在死。我特别注意到,正统十年的7月15日,即中元节,是民间推荐祖先死亡的日子,或者佛教寺庙做水陆会议的日子,其意图不清楚。
韩书瑞在《北京:寺庙与城市生活》一书中就明代内官与北京寺庙的关系进行了专题讨论。她强调应该剥离士大夫在描述宦官时的敌意,并以谷大用和冯宝为例,揭示他们在宫廷和城市生活中的中介角色。然而,对明代内官社会变化中对寺庙的特殊需求,特别是通过大量案例了解不同时期、不同群体的复杂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因素,没有进行深入的文献解释和分析。
卜正民还讨论了佛教在明代国家和社会中的重要作用。一方面,他强调了明初国家和儒家医生对佛教的限制和批判态度,另一方面,他指出,在明末,佛教与士绅有着深入的合作。士绅们希望通过向佛教寺庙捐来增强他们对社会的普遍影响。但作者更相信士绅的各种行为。事实上,在许多地方,通过族谱和其他民间文献,士绅建造寺庙或捐赠香火田的目的是逃避国家税收,并在适当的时候将寺庙转化为家庭寺庙,寺庙产品也从家庭产品转变为家庭产品。
以上例子没有对西山寺庙建设过程进行深入分析,但真正的研究必须详细梳理各寺庙建设活动中的个人和群体的生活经历、与僧侣、绅士的关系、特定时期的政治经济事件,然后才能得出具体的结论。(赵世宇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